第十二章 原是高墙深宫人(1/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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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后，温暖的客栈夹杂深深倦意，酒足饭饱的人逐渐散场。帝都宽阔的街道上，李剑云撑了一把大伞，把牡丹护在身前。怕雪沾湿她的衣袍，伞始终往她那边倾斜。楚越跟在身后走了一段，没人同他说话，只好识趣道辞。云来客栈二楼窗前，尹临风注视着雪中二人身影，眼波流转，说不清是哀伤还是幽怨。
楚越路过纷舞楼前停步，看了一眼干花装饰的匾额，走了进去。女儿香氤氲，七彩纱帘错落悬垂，轻柔拂过面颊。酒香飘过，柔情蜜意满襟怀，一扫门外严寒。
“这位公子，可有相熟的姑娘！”招呼楚越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，杏脸桃腮，绰约丰姿。
楚越痴痴望着眼前女子，知她就是这里的当家，江湖人称“远山芙蓉。”
“芙蓉姑娘，可有好酒？”拿出一锭银子，“请个最会调酒的姑娘。”
“我们这儿最会调酒的姑娘，那就是妙灵。”芙蓉满脸堆着笑容，“请跟我来吧。”
纷舞楼是圆形结构，大殿中有一个宽大舞台。此时正有六个姑娘在台中央舞蹈，旁侧，一女抚琴，一女吹箫，一女遥歌。舞台周围整齐放置着矮几。有恩客在欣赏音律舞蹈，有的随着节拍摇头晃脑，有的拿着杯箸敲打应和。不愧是帝都最有名的艺楼，连严冬生意都这么好。穿过舞台绕至殿后，见通往二楼的红木廊梯。楚越跟随芙蓉的脚步上楼，便听一阵琴声传来。灵动音韵，玉珠滚盘，时而情怯断续，时而热烈喷薄，仿佛积蓄一腔的情意无处宣发。——一曲《凤求凰》。
楚越打了个哆嗦，心中冒出四个字：淫词艳曲。
芙蓉轻敲房门，向楚越微微欠身，便下楼去了。
“请进。”琴声停止，妙灵轻唤。
门很新，打开来。妙灵见到来人，蛾眉轻颦：“是你？”
楚越眉梢一扬道：“姑娘琴声，如高山之流水，玄穹之皓月，洗涤众人，令楚某叹为观止。”这两个形容词是在纷舞楼门前的对联上看到的，用来形容“淫词艳曲”，简直南辕北辙。
“楚公子是妙灵的知琴人？还是因别的事而来？”妙灵怀疑他是为李剑云试毒一事而来。
“不为其他。”楚越走近，“只听琴、饮酒。”
几案上放着几杯暖好的酒，为妙灵自饮之物。她端起一杯，掀开纱帘，来到楚越身边：“楚公子，请。”
楚越瞧了瞧：“这回不会毒我吧，我可付了银子的。”
隔着面纱，妙灵露出笑容：“公子来听琴，就是妙灵的客人。”她转入纱帘后，端坐于琴前，十指抚弦，先是一两个音节，引出悠扬流畅篇章。
楚越摇头晃脑听着，可这次，他把头晃晕了也再没听出琴中深情，只有那无可挑剔的完美琴技。
楚越走入纱帘，又端了一杯酒：“这曲子不如刚才。”饮毕，站在妙灵面前，饶有兴致地问：“不知刚才一曲《凤求凰》为谁而奏？妙灵，圣女！”
琴声戛然而止，妙灵并未抬头，目视手中丝桐，仿佛在对琴说话：“你是谁？”
“我是你的客人。”
秀美的双手从琴面放下，聘婷女人缓缓站起：“妙灵心绪烦乱，无心抚琴。敢问楚公子，因何而来？”
楚越道：“我都说了，我就是来听琴饮酒的。圣女还没有回答楚某的问题？”
“凤兮凤兮归故乡，遨游四海求其凰。”妙灵往前走了两步，轻淡身影散发着孤冷，“自是为心仪之人所奏。”
楚越嘴角勾起笑意，边饮边道：“据我所知，西金族世代以女为尊。为保持女人的地位，尊贵的女王，不能同男子相爱。圣女作为继任女王的人选，如何能有心仪之人呢？”扬起的眉梢勾出一道质问的目光。
落寞的神情毫不掩饰地出现在妙灵眼里，她抬头对上楚越挑衅的目光，再次问道：“你究竟是何人？”
“不过是爱打听江湖事的闲散人罢了。圣女曾伤我，我只是略微打探了一番。”楚越拱手一拜，“楚某倾慕圣女之芳华，绝无恶意。”
隔着面纱，他看不清她的表情，只瞧见她的眉心，有一点月牙形的印记。
楚越再饮了一杯：“好酒！别的地方喝不到，以后楚某定会常来。”说完拂袖而出。
妙灵望着门外，心情久久不能平复。侍女悦悦走进房中，把一盆水端至妙灵面前。如往常一样，妙灵摘下面纱，顿时显出丑陋不堪的脓疮。她把手帕放入水中浸湿，熟练地在脸上擦拭，脓疮一点一点消失，露出光洁如凝脂的肌肤。
“悦悦，我丑吗？”
“当然不丑，圣女天生丽质，就算贴上这些东西也不丑。”
听了悦悦的话，妙灵咯咯一笑，那容颜足以倾国倾城。
“悦悦。”妙灵收敛了笑容，“去查一查那个姓楚的男人。”
纷舞楼的姑娘都是西金族女子，但她费尽心力打通关节，造了南火族假户籍。在帝都，很少有人知道她们的身份。
“姓楚的男人？”想起来，就是那个看上去吊儿郎当，油腔滑调的男人，悦悦神情紧张，“是不是他轻薄于你？若是长老知道，定会把他杀掉！”
西金族崇尚女权，视男人为传宗接代的工具。为避免权力世袭，继承女王之位的圣女，必为处子之身。近年来女权衰微，西金男人夺取政权，占领了帝宫，致使她们流落异乡。妙灵过于美貌，族中长老恐她坠入爱河，逼迫她把污秽之物贴于面庞。从此，男人们对她，尽是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