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解答。

    慕九歌的恨意执念，亦像是哑巴吃黄连似的，忽然间连、发、泄的地方都找不到了。

    他没了记忆，不再是十万年前那个神主，她便是质问，便是复仇，也好像不是那个人了。

    可他又是天师大人，是她前世今生，都深爱到骨髓里的天师大人。

    是她，刻骨铭心的爱人……

    若只有今生记忆，慕九歌全心全意，只想扑在他的怀里，可是十万年前的记忆回溯，太过惊心动魄，让人感到骨子里的恐惧。

    就像是生出的一道隔阂。

    她无法释怀。

    她凝着云长渊，好半天，才艰难的说，“师父，若是苍生和我，只能存一个，你选谁？”

    似为了应证她的话，她脚下的大地，开始出现龟裂。

    而这龟裂蔓延开来，犹如密密麻麻的巨大蜘蛛网，将整个大地，都化开了一道又一道的口子。

    地面裂开，深渊出现。

    天空中乌云涌动，电闪雷鸣，犹如一派即将降临的人间地狱。

    堕神封印解开，作为封印她的大陆，也会随着封印解开，而瓦解。

    这个大陆上的所有人，都会死。

    十万年前，她杀上神界，屠戮众神，要灭这苍生。

    他为了保护他们，和她动手，与诸神设下诛神阵，将她绞杀。

    如今，此情此景又像是十万年前的重现，虽不是大千世界的全部众神，但是在天师大人云长渊的世界里，堕神大陆的一切，便是整个世界，全部苍生。

    因她的回来，苍生尽灭。

    他是仍旧犹如十万年前一般，选择拯救苍生，还是，会因为今生相爱，而选择她？

    慕九歌执着的看着他，想要一个答案。

    云长渊看着大地龟裂，天师门的弟子好些躲闪不及，跌入了深渊之中，还有好些抓住了边缘，吊在深渊上哀嚎求救。

    目之远去，整个帝京，整个堕神大陆，都是此情此景。

    其他人还不如天师门弟子的修为高，死伤更是惨烈。

    便是堕神才刚刚回归，她还不曾魔性大发，却已经让无数的生灵丧命。

    她回来，便代表着无穷无尽的死亡。

    “小九，这片大陆，是你长大的大陆，有你的亲人，朋友，牵挂之人，堕神大陆毁了，你会痛苦。”

    云长渊往前，修长大手摸了摸她的头顶，那般宠溺。

    他的语气很轻，带着怜爱，“但不要怕，我会一直陪着你。”

    慕九歌心神剧颤，嗡鸣不止。

    许是十万年前他太过绝情，以至于如今听到他的话，慕九歌甚至都不敢相信，他竟然会做出如此决定。

    他选择了她。

    没有犹豫，没有迟疑，只有对她的心疼。

    便是她灭了这苍生，他仍旧心疼的是她。

    这般温柔，便是在梦里，慕九歌都不曾敢想。

    可是今生却又真切的发生了。

    她却又相信，这就是她的师父，前世他为她而死，今生，他亦然选择了她。

    “师父……”

    所有的高墙在瞬间土崩瓦解，万年的夙愿得以实现，慕九歌泪眼婆娑，猛地扑进了云长渊的怀里。

    她多庆幸，能够重生。

    她多庆幸，他和她能以不同的身份，重来一世。

    便是被灰飞烟灭，她的所求，不过只有一个，和他在一起罢了。

    夙愿已了。

    慕九歌笑着从他怀里抬起头来，“天师门是我们的家，我不会让它毁了的。”

    云长渊拧眉，“小九，你要做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师父放心，很快就好。”

    慕九歌乘着魔气飞起，周身魔气瞬间四散开来，遮天蔽日。

    强大的魔力浸入整个堕神大陆。

    以魔之力，生生将裂开的堕神大陆，给拉扯在了一起。

    裂缝一条条的消失。

    被裂缝吞进去的人，一个个的被送了出来。

    堕神大陆，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。

    只是，天空上仍旧乌云密布，电闪雷鸣，仿若要塌下来似的。

    慕九歌亦然脱了力，往地上跌落。

    “小九……”

    云长渊当即往前将她接住，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。

    看着她憔悴的脸，紧紧拧眉。

    “师父莫要担心，只是魔力消耗过度，虚脱而已。”

    她用魔力重新凝聚了堕神大陆，防它崩溃，可一个大陆的崩塌力量何其强大，她耗空了全部力量。

    但她没有一点怨怼。

    十万年前，喜欢杀人，灭世让她感到畅快，但是如今，两世为人让她的心柔软了，她虽没有圣母的慈悲心肠，但是亦不愿眼睁睁看着众生灭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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